来源:人气:498更新:2025-07-11 12:31:30
近年来,观众对影视作品中频繁出现的“反转”叙事模式已产生审美疲劳。《恶意》作为陈思诚执导的最新作品,尽管尝试以坠楼案为切入点探讨信息碎片化对真相的扭曲,但其薄弱的悬念设计使剧情发展早早显露出套路化痕迹。对于具备一定观影经验的观众而言,案件真相在片中多次被提前暗示,导致后续的叙事反转沦为无效操作,难以激发观剧期待。该片作为陈思诚工业化制片体系的又一产物,虽延续了其擅长的社会议题探讨与情绪宣泄导向,但此次市场反响却与以往形成鲜明对比。上映期间,《侏罗纪世界:重生》《F1:狂飙飞车》《名侦探柯南:独眼的残像》等外片持续挤压票房空间,首周末两天仅收获7542万元票房,其中3352万元来自前期点映,整体表现显然未达预期。
电影《恶意》目前面临三部进口影片的竞争压力,其在猫眼平台的预测总票房为2.7亿元,相较于陈思诚过往作品出现明显下滑。导演曾在采访中表示:"这个故事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反派,但或许每个角色都暗藏恶意。"这种将观众纳入叙事框架的设定,本质上是对观影群体的隐喻式批判,当创作者将目标受众视为潜在对立面时,这种设定容易引发不适感。
影片开篇通过张小斐饰演的记者叶攀在演讲中提出的道德困境——"若点赞突破百万,罪犯将死,你是否会按动屏幕?"迅速抓住观众注意力。随后展开的双人坠楼案件,围绕"真凶是谁"的悬念展开叙事。梅婷饰演的母亲尤茜从"慈母"到"恶妇"的舆论转折,精准映射了社会对弱势群体的偏见与审判。影片采用"罗生门"式多视角叙事,试图揭示网络暴力的本质,但过度依赖反转剧情导致角色动机逐渐失焦,反而稀释了原本深刻的议题表达。
影片中三位女性角色深陷网络风暴,其身份与动机的频繁转变,虽在短时间内为观众营造了廉价的戏剧性冲击,却掏空了故事本身的情感内核。尤茜因失去女儿而将罪责归咎于护士李悦,后者随即被网暴揭露其过往劣迹——抽烟、酗酒、文身,以及涉及他人家庭的丑闻。然而真相浮现,李悦实为无辜。尤茜为何执意捏造李悦导致女儿坠楼的罪名?其动机缺乏合理性,更像是为迎合剧情反转而存在的设定。
影片结尾,叶攀选择以自我牺牲的方式将舆论焦点转嫁自身,意图终结网络暴力事件,然而这一情节的转折显得牵强且缺乏逻辑。实习记者晨晨通过恶意剪辑视频实施‘复仇’计划,其角色‘黑化’的处理方式明显是对观众认知的挑衅。最终,制造网暴的‘恶人’以新生代身份跻身媒体平台,这种结局与电影所批判的网络暴力及媒体乱象形成尖锐讽刺,暴露出影片价值体系的混乱。
《恶意》的技术层面或许无可挑剔,视听语言与叙事节奏达到工业化制作的平均水平。但正是这种‘合格’的表象,使其滑入‘为反转而反转’的叙事陷阱。当创作者沉溺于诡计堆砌的迷宫,试图用密集反转吸引眼球时,影片原欲探讨的社会议题反而被边缘化。对网络暴力的批判沦为形式,人物逻辑与情节连贯性被反复破坏,角色沦为推动剧情的工具。
近年来,观众对‘反转’这一套路已感到审美疲劳。《恶意》的悬念设置较为薄弱,具有一定观影经验的观众往往能提前识破叙事逻辑,预测坠楼案真相,使得影片的多次转折失去实际意义,也未能引发真正的惊喜。这种过度依赖叙事技巧的创作方式,最终暴露了影片内核的空洞与虚伪。
陈思诚的创作模式犹如一位惯于打磨固定模板的匠人,其作品中反复出现的“反转”叙事已演变为标志性创作特征。从《唐人街探案》系列的悬疑喜剧,到《误杀》系列对经典作品的改编重构,这种对情节颠覆的依赖性已渗透至其创作基因。然而当这一擅长制造戏剧冲突的技巧被强行移植到现实题材时,其局限性便显露无遗——不仅消解了社会议题的深刻性,更将本应引发思考的现实问题异化为智力游戏。随着叙事套路不断冲击观众的认知阈值,所引发的已不仅是审美疲劳,更是对创作者真诚度的根本质疑。《恶意》中密集叠加的剧情转折,恰似网络暴力传播机制的某种隐喻:两者皆回避了人性与社会的复杂性,只追求表面的刺激性呈现。当电影陷入“为反转而反转”的创作泥淖时,其对网络暴力的批判性表达最终沦为悬浮的空中楼阁。正如影片中一位旁观者的质问:“你天天反转来反转去,不累吗?”喜剧演员的转型轨迹也昭示着行业变化,张小斐自《你好,李焕英》后已突破传统形象,在《热辣滚烫》中塑造了性格鲜明的妹妹角色,通过《拯救嫌疑人》涉足犯罪悬疑领域,实现了从喜剧人到多面手的转型。然而在《恶意》中,她饰演的媒体人叶攀仍受限于剧本框架,角色发展空间被压缩,最终的自我救赎显得仓促而单薄。梅婷所塑造的尤茜同样陷入符号化困境,角色始终被困在“疯母亲”的刻板印象中,未能展开更具社会深度的探讨。黄轩饰演的警察梁关则几乎沦为功能性配角,其存在的唯一价值在于通过塔吊摄像头完成技术性任务,而与叶攀强行绑定的夫妻关系更显牵强附会。
若认为几位主角的表演受限源自剧本缺陷,那么配角的集体失控则明显源于选角失误。影片汇聚了庞大的喜剧阵容:包括相声演员孙越、脱口秀演员何广智与王冕,以及来自喜剧大赛的土豆、吕严、詹鑫、雷淞然、张祐维、李逗逗和酷酷的滕等。这些喜剧人如同进行‘集体演出’,被安排在影片中担任自媒体从业者、直播达人等角色,成为舆论狂欢的推手之一。电影旨在探讨普通人如何沦为网络暴力的帮凶,但喜剧演员的加盟却使这一议题异化为一场全民狂欢。影片对自媒体及网络暴力推动者形象的塑造流于刻板印象,并以夸张的戏剧手法进行放大。因此,影片对网络暴力的呈现本质上是虚假的、口号式的、符号化的。当一群以娱乐观众为职业的喜剧演员齐聚荧幕,其滑稽的表演风格与浮夸的肢体语言,某种程度上消解了这一严肃主题的深度。喜剧元素与严肃题材的严重错位,使得原本应具批判力度的社会议题沦为尴尬的类型混搭实验。
多部喜剧演员的参演使得原本严肃的议题呈现变得荒诞化。例如当叶攀被不实指控为“杀人记者”时,本应引发深刻社会反思的舆论逆转,却因配角的夸张表演显得滑稽可笑,削弱了事件的严肃性。尤茜这一角色的原型源于武汉一位因舆论攻击而选择跳楼的母亲(丧子后因妆容遭受网络暴力),其天台戏所承载的绝望与悲剧情绪穿透银幕直击人心,但随后自媒体人插科打诨式的展现,却让这种沉重氛围被强行切换为轻松模式,观众短暂积累的共鸣瞬间瓦解,社会现实问题的表达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。此外,剧组成员各行其是的表演方式,导致整体呈现出现风格混乱。原本应统一于凝重现实基调的影片,在喜剧演员的加入后逐渐崩塌,仿佛同时播放两部质地迥异的电影——一场是坠楼事件带来的哀悼,另一场则是充满戏剧张力的轻喜剧片段。银幕被切割成黑白分明的两个场景,悲剧与喜剧交替上演,形成强烈的情感撕裂。这种割裂最终导致影片既未能实现商业爽片的娱乐效果,也未能对网络暴力本质进行深入剖析。选角的失衡直接拖累影片的核心表达,其消解的不仅是艺术呈现,更是社会批判的力度。以类型片的娱乐外壳包裹尖锐议题,最终沦为一种安全的商业策略。当观众成为“反派”时,陈思诚凭借对市场需求的精准把握,将功利主义应用至极致,因此被冠以电影“产品经理”的称号。《误杀》系列、《消失的她》、《三大队》等作品,均紧贴观众情绪曲线,既获得市场热度又引发社会讨论,成功点燃电影市场。改编成熟作品是其重要创作手法之一,《误杀》源自印度电影《误杀瞒天记》;《误杀2》改编自美国电影《迫在眉梢》;《消失的她》则脱胎于前苏联电影《为单身汉设下的陷阱》;《三大队》基于纪实文学《请转告局长,三大队任务完成了》。而《恶意》虽改编自韩寒发起的“故事大爆炸”征文大赛一等奖作品《恶女阿尤》,但片名却易引发对日本推理作家东野圭吾同名小说的联想,实际并无关联,这恰恰反映出陈思诚在创作策略上的精明考量。
截至7月7日,《恶意》的票房表现引发了广泛讨论。陈思诚擅长打造引发热议的题材,其作品常以高强度冲突和高概念设定吸引观众,这也让部分影迷戏称“千万别让陈思诚看到系列”。实际上,《恶意》的叙事框架与《误杀》IP存在高度相似性,若将其纳入续作体系,改编为《误杀4》亦可成立。导演团队显然试图延续前作的成功模式——将犯罪悬疑元素与社会议题相结合。然而与以往作品不同的是,此次《恶意》的叙事策略遭遇挑战,核心问题在于缺乏明确的反派角色。此前陈思诚的电影中,观众能够通过主人公的视角产生共鸣,这种情感联结有效驱动了票房增长。而在《恶意》中,所有角色均呈现出复杂的灰色特质,正如李庚希饰演的晨晨所言:“被网络放大镜检验过后,没有谁是一尘不染的。”这句台词揭示了影片的核心隐喻:在碎片化信息环境中,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恶意的传播者,网络暴力的共谋者。观众在银幕前,或许正是故事的潜在反派。
当观众被"谁是真凶"的悬念牢牢吸引时,影片却选择性忽略了网络暴力背后更值得探讨的社会命题——诸如群体心理的非理性流动、互联网平台的监管真空、法律与伦理边界的模糊等。这种对复杂社会结构的回避,将问题过度简化为个体责任的追究,实质上是对观众认知的轻慢。而作为影视产业的核心受众,这种轻慢行为正在加剧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认知鸿沟。同期上映的《无名之辈:否极泰来》与《恶意》则形成鲜明对照,二者均采用多层反转叙事构建"楚门的世界"式困局,让主人公在似是而非的审判中迷失,最终揭示观众自身才是被操控的主角。在暑期档电影市场中,备受期待的《酱园弄·悬案》已呈现口碑衰减态势,而《恶意》这样的种子选手也未能打破票房困局,这种集体性失焦现象正在动摇整个暑期档的热度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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